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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三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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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三章、春宵一刻

花響用過晚膳,敬事房太監送來侍寢令。要說這侍寢,也有些門道兒,且步驟繁瑣。後宮佳麗薈萃,到了晚間,敬事房太監會為皇帝呈上一些名牌,名牌上有字,牌子末端染綠,即代表妃嬪的姓名。皇上如若需要妃嬪侍寢,便會從中翻轉一枚名牌,俗稱“翻牌子”。

有幸被“翻牌”的妃嬪,首先進行香湯沐浴,隨後身無寸縷送入寢宮,由此防止暗殺事件。待侍寢結束,敬事房太監會詳細記錄,以備日後受孕,作為憑證。

當花響聽完惠兒詳解侍寢的規矩,似乎明白陌奕宗不立皇後的原因。各國對於後宮的管理制度不盡相同,陌氏王朝則是擁有一套完整的侍寢體系。原來皇帝也不能隨心所欲的獨寵一人。皇後在後宮具有一定的權威性,縱使皇帝已經選定侍寢人選,敬事房太監也會先將名單送至皇後宮,經皇後首肯蓋章,妃嬪才能見到皇帝。當然,規矩對願意遵守之人才有效,碰上荒淫無道的昏君也沒轍。

陌奕宗的情況肯定不屬於後者,他是極其強勢的帝王,自然不願意受到女子的約束。與其破壞規矩,倒不如讓皇後尊位空缺。

“呵,就跟多個皇後真能管得了他似的。”花響不屑一笑。

王德才不僅是禦前大總管,並且身兼敬事房太監總管一職,陌奕宗就算撒著花兒的翻跟頭,其實也沒人敢嘰歪一個字。

惠兒含蓄淺笑,道:“恭喜主子,奴婢服侍您沐浴更衣?”

是禍躲不過,門外有太監等著,院外有小嬌候著,今晚肯定是躲不過這一劫。

“算我謝謝你,別再恭喜我,聽著跟罵人一樣。”

“您為何這般排斥侍寢?多少妃嬪燒高香都求不來啊。”

再聊下去就矯情了,花響索性避而不答,褪去衣衫跳入池中。

今日的湯池格外講究,池水中彌漫著芬芳的茉莉花香,茉莉花被譽為“催情聖手”,是吹燈拔蠟之後那點兒事的必備佳品。

花響始終緊鎖眉頭,不斷勸慰自己……逃跑在即,萬不可在這緊要關頭惹惱陌奕宗,否則又給她拷上腳鐐就歇菜了。

…………

半個時辰過後——

花響身上裹著由羽毛制成的毛毯,赤腳步入皇帝寢宮。

“哎喲喲,嘖嘖嘖,您今兒個真是國色天香。”王德才由衷讚美。

花響壓根就不知胭脂水粉該如何使用,描眉畫眼的部分完全交給惠兒去處理。此刻的她,楊柳細眉,紅唇欲滴,以及淡雅的腮紅,無不襯得皮膚白皙,神態柔媚。

“希望王公公不要以姿色好壞評價一位女將軍。”她繃起臉。

“……”王德才嘴角一抽,“雜家勸您還是趕緊把之前的身份忘了吧,好好學習如何做一位帝王的女人。”

話不投機半句多,花響徑直走進寢宮。

寢宮之中燈火通明,將這金碧輝煌的宮殿照耀得比白天更為炫目。

花響瞇起眼,望向臥在羅漢床上閱卷的陌奕宗。

他今日的穿著較為清涼,身穿面料輕薄柔滑的龍袍,烏黑的頭發隨意灑落,一腿垂落床沿,另一腿彎曲踏在床邊,仿佛一頭頎長而慵懶的雄獅。

他的睫毛長而濃密,在光源的反射之下,眼底形成一排輕盈舞動的陰影。他將薄唇抿成一線,安靜得像一副畫卷。

儒雅,不失霸氣,超凡脫俗。

花響的情緒不免開小差兒,倘若是初次相見,她估計會大讚他英俊迷人。

“還不脫?”

渾厚又欠揍的聲音劃破靜謐的氛圍。

花響驀地抽回神智,一不做二不休,雙臂垂落,只見裹緊身軀的羽毛毛毯無聲落地。

褪去毛毯,她的身上僅剩一件薄如蟬翼的紅色紗裙,凹凸有致的胴體,修長纖細的雙腿,在輕紗之間若隱若現。

長發披肩,明眸皓齒,美得像仙女一樣。

陌奕宗不知不覺地撂下卷宗,朝她緩慢地勾勾手指。

花響長噓一口氣,邁著沈重的步伐靠近他。

還差兩步,他一把撈過她的細腰,迫不及待。

花響跌入他的胸膛,感到他的掌心猶如烈火一般炙熱。

緊接著,雙腿懸空,整個人被他橫抱在懷。

他將她放在枕邊,視線掃過她的每一寸肌膚,嘴角勾著一絲詭異的淺笑。

“恢覆得這麽好?有些意外。”

花響被軟禁在小築之中,除了定時滋補與睡覺,大多數時間用於鍛煉,不能下床的時候練腰腹手臂,能下床之後跑步彈跳,身材在無形當中也恢覆到最初的模樣。

“熄滅幾盞油燈,我只有這一個要求。”

寢宮著實明亮,感覺就像將裸體暴露在光天白日之中,滿是羞恥。

他註意到她的手,床褥在她的手指之間擰成一團,不難看出情緒十分緊繃。

手背滑過她的臉頰,她不禁打個激靈,本能閃躲。

“只要你不瞎折騰,其實不會感到痛苦。”

花響翻個白眼,這話的意思是叫她百依百順?切,恨不得捅他兩刀!

俄頃,靠近床榻的油燈逐一熄滅,紗幔悠悠垂落。

光線昏暗下來,她的心情總算稍感放松。

然而,在他貼近她的唇瓣之際,她的神經再次拉成筆直一線。

伴隨掌心的游走,肌膚表面像燒起一把火,身體在摩挲中微微顫栗,她緊咬嘴唇,不待講一個“等”字,已然感受沖刺所帶來的窒息。

她輕喊一聲,睜大驚恐的秀眸,腦子呈現一片空白。

陌奕宗同樣發出低沈的悶哼,似乎不敢相信她不止身材沒變,其他方面竟也是緊致如初。

……

就這樣,浴火一次又一次貫穿著她的身體,她從痛楚到渾身麻木,幾欲想逃出魔掌,又被他像小雞子一樣抓回床榻。

寢室中彌漫著旖旎之色,猶如鋪天蓋地的靡靡之音,蒸騰著他的欲望。

直到曙光乍現,他終於乏了,疲憊不堪地倒在她的肩頭,昏睡過去。

而她感覺四肢已經不受自己支配,骨頭快要散架。

她用盡全力推開他,吃力地往床下爬,撲通一聲癱軟在地,兩眼一黑,不省人事。

…………

待她蘇醒,已是翌日傍晚。

醒來時,發現周遭的場景變得熟悉且簡樸,顯然回到她的住所。

“主子,您總算醒了,餓壞了吧?”惠兒一直守在她的床邊。

她艱難地支起身,倚在床頭回憶自己昏倒的原因。

思來想去,應該不是體質變差,而是過度緊張所致。她越是恐懼,他越要挑戰她的承受底線,趴著,坐著,甚至是站著,卑鄙的陌奕宗!

惠兒擰了擰手巾,小心翼翼地幫她擦拭臉頰。當手巾移到脖頸,她不由感到一陣疼痛,繼而命惠兒取來銅鏡。

透過銅鏡,看到布滿脖頸的,深淺不一的吻痕,她的情緒有些崩潰。

她又憤憤地拉開衣領查看,胸前也竟是些恥辱的痕跡!

就在這時,陌奕宗免去通傳,撩簾而入,不等開口,只見銅鏡直奔他砸過來!

“我不想看見你!你給我滾!”

告誡自己無論如何要忍,可是他也太不把她當人了!

見狀,惠兒嚇得兩腿發軟,連連跪地磕頭。

“請聖上恕罪,請聖上恕罪,主子不敢沖您,是因為……”

“先下去吧。”陌奕宗偶爾也會體諒那些難以自圓其說的仆人。

惠兒沾了沾汗珠,替花響掖掖被角,退出屋門。

屋內一片死靜,陌奕宗幹咳一聲,拉過一把椅子坐到床邊。

他知曉她會急眼兒,但沒想到會到暴怒的地步。不過此刻也可以理解,看這一脖子的紫紅印子,昨晚兒還真沒察覺。

“是你……叫朕熄滅油燈。”

“無理攪三分,這跟油燈有直接關系嗎?!”花響徹底受夠了,這鬼地方一刻鐘都待不下去!

“朕叫你放松、放松!是你自己把這事兒想得太恐怖!”

她對房事的態度,頗像一年遭蛇咬十年怕井繩。

“是誰給我帶來的陰影?你還好意思在這兒教訓我?我就問你,滾不滾?!”

陌奕宗下意識地看向窗外,心平氣和地說道:“別嚷嚷了行不,這要是傳遠了,你說朕治不治你的罪?何況兒子就睡在隔壁,吵醒又會哭鬧。”

受虐還要受罰?天理何在?!

花響氣得七竅生煙,攥得雙拳咯吱作響,繼而失去理智地吼道:“那是你的兒子,他姓陌!是死是活都跟我沒關系!對!我就是打心眼兒裏厭惡陌弄盞,想到他的身體裏流著你的血就惡心!”

這些話可罵過頭了。陌奕宗斂起嘴角,怒道:“瘋了你?”

“在你眼裏什麽才算正常?跪在地上給你蹂躪?!”

陌奕宗神色驟變,哐當一聲,一腳踢飛木椅!椅子撞上墻壁,四分五裂。

昨日還好好的,他沒打她、沒罵她,只不過與她親近親近罷了,可她倒好,說翻臉就翻臉,甚至唾棄剛出生的兒子?!

“朕!從未遷就過任何一個女人,善待於你,反而給你慣出毛病來了?!”

花響也不示弱,站在床上用力推搡他。

“你慣我?別讓我笑掉大牙了行嗎?!你以為的善待在我看來就是虐待!肆無忌憚的虐待!”

陌奕宗怒火充眸,握緊鐵拳,視線無意間落在她紅腫不堪的脖頸前……緩了緩情緒,道:“朕是一匹不受管制的野馬,二十八年都是這樣過來的,你總得給朕一點兒的時間。”

“給你什麽時間,給你時間學會什麽是善待?”花響嗤地冷笑一聲,雙腿忽然感到發軟,一屁股坐回床褥,“江山易改本性難移,我看你還是算了吧陌奕宗,用野馬形容自己太謙虛了,你是目中無人的野獸,一頭吃人不吐骨頭的野獸。”

陌奕宗凝視她,她則是深低著頭,倏忽之間,好似有一滴淚從她的眼底掉落。

他的心揪了一下,將她生擒活捉不見她掉淚,實施禁食之刑也不見她哭著央求,此刻她卻無聲垂淚,能把她逼到這步田地,估計是委屈到不能自抑了。

不想再激怒她,也不想被她激怒,他離開臥房……親昵不是,不親昵他又按耐不住,因此他究竟該給她什麽,才能讓她開心?

…………

陌奕宗擺駕回宮不久,媛貴婦便從心腹宮女小紅口中,得知方才的爭吵內容。

“花香宮女親口說的?說她厭惡自己的親生骨肉?”媛貴妃難以置信地追問。

“您派去的那個探子……親耳所聞,看來傳言非虛。她確實與七王爺八字不合,似乎嚇得都有些失心瘋了,膽敢沖著聖上大呼小叫。”

媛貴妃思忖不語,良久,看似柔和的美眸之中,劃過一道狡黠。

她可沒忘記在皇妃宮所發生的糟心事兒,當時她不過是幫襯了嵐皇妃幾句,從而誣陷花香偷盜綢緞,不曾想,自己反倒落個小肚雞腸的汙名。

那賤婢當眾給她難堪是小,生兒子是大,生出讓皇帝疼愛的兒子,問題最大。

既然如此,那便按照原定之計謀,讓那伶牙俐齒的賤婢,永無翻身之日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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